今晚在昆明,和大学同学吃饭,他医院做外科医生。这两天老同学正为评职称头疼,本来四年前就可以评上副高,但因为没下乡经历错过。这两年又被科研论文和职称考试折腾的很惨。
席间,说到伤心处,他怒饮了一大杯,掷下酒杯,骂道:大不了,老子不。。。言语间,眼角竟有些湿润。后半句他没说出来,但我理解他的纠结。我们都恨这个环境,但又热爱这份职业。
在我做高中生时,医学生曾是多么崇高的存在。至今,在中学同学聚会时,老同学还会那我当时的名言揶揄,“死,也要死到北医去”。而我在北医时,同届又有多少省的状元一起同学,作为顶级医学院的学生是多么的骄傲。
16年前,我的这位同学北医毕业,在大家争相留在北京的时候他选择了回到云南,因为这是他的家乡。初到这里,他每个月拿到手的只有多,过节补贴一两百,连吃饭都成问题。虽然辛苦,但他一直对临床满怀热情,有手术就抢着上,很快成为手术台上的大拿。然而,由于是手术规模较大的科室,时间往往持续长,也不能择期。这几年的春节、五一和中秋都是在手术台上过的。然而,眼看着一个手术标准费用从两千涨到现在四万,而自己能从手术中获得劳务费却没涨多少。我们北医的同学都有一份矜持,别人在拿患者红包,他不拿;别人在高值耗材中捞钱,他不捞;而别人不敢做的高危手术,他接下来。而回报是什么?晚饭后,当目送他骑着电单车,驼着孩子和妻子远去的时候,我心里很不舒服。
此时,讲什么奉献都显得无力,生活的现实就这样赤裸裸地摆在眼前。还能让人欣慰的,是那些在我们手里挽救回来的生命;是多少年后,门外一声问候:大夫,当年您救了我的命,谢谢您。是少年时,曾经被病痛折磨,而现在,长大成人,成为能照顾家人、给别人以机会的人。
席间,我说,如果当年我不放弃临床,也许今天,我也是一个好大夫。同学说,你现在挺好的,至少能帮助更多的人,尤其是给我们这样的大夫看到希望。
我会的。
同学们,再坚持一下,做个好大夫。
btw:这是唯一一篇,我含着眼泪写的日记吧。